德国作家于尔克写过一个不错的绘本——《当世界还小的时候》。
有人如此评价这本书:有些书要端端正正地坐着读,才能品出味道来。这本书,你可以很随意地读,从哪页读起都无妨。因为当世界还小的时候,事物没有太多既定的框框,一切都很柔软。
如果说这个世界是从最初的柔软开始,一点点变得嘈杂、坚硬而复杂,那么遵循同一进化规律的还有一样东西,那就是童心。
卢梭在《爱弥儿》中多次呼吁,要关心儿童、呵护童心,“大自然希望儿童在成人之前,就要像儿童的样子。如果我们打乱了这个次序,我们就会造成一些早熟的果实”。于是,每个父母都义不容辞地成为童心的守护者。
就像圣诞节前几天,儿子嗲嗲地凑到我身边:“爸爸,可不可以买一棵圣诞树呢?”“不可以,家里本来就小,再放一棵树的话,我们估计就要睡在树上了。”小伙咯咯笑:“那你给我织一双大大的袜子吧。”“为什么呢?”“我希望圣诞老人能给我一个大大的礼物,小的袜子装不下的。”“那你想要什么礼物啊?”“我都想好了,要一颗大大的蓝宝石。”“要蓝宝石做什么啊?”“送给张老师呗,张老师每天陪我们玩,很辛苦。”
当天晚上,我把MSN的签名改为“为儿子织袜子”,以铭记他无私的愿望。
柔软的童心背后,是对这个世界无限的爱与渴望、对友情和亲情的吸纳与享受、对成长和未来的无限期待。周末,带儿子去紫竹院公园。公共汽车上广播:下车的乘客,请您看好自己的小孩儿。儿子眉头一皱,表示抗议:他不喜欢“小孩”的称呼,他喜欢被叫作“小朋友”,因为“小朋友”听起来更可爱。我赞同儿子的想法,并向售票员反映了他的意见。
小伙五岁之后,讲睡前故事时,尝试由绘本过渡到长篇小说,因为渐渐觉得,一个短篇故事已经不能完全满足他的要求,他需要更曲折的情节、更深刻的内容来丰富内心世界。几天前,给他读完了《夏洛的网》。当读到夏洛在集市上说自己要死去那一段时,我发现儿子的眼里满含泪花,尽管他怕羞地没让眼泪流出来。给他读《猫头鹰王国》,小伙也是专心致志地听着,沉浸在有着圣灵枭孤儿院、瑚尔海的奇异王国,眼神里透露出明显的同仇敌忾。
经典作品之所以成为经典,正在于文字触动了童心深处的柔软,发出振聋发聩的力量。
见不得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去、不希望一个人独处、挨饿和生病,喜欢阳光、大自然、美味、玩具,喜欢分享、交朋友、做游戏,喜欢大团圆、和家人在一起、骑在爸爸肩上、躺在妈妈怀里……这些,应该是天底下所有孩子的愿望。而一旦经过经典感染的童心,将敞开胸怀迎接世界的每一缕阳光,并处处体现出一丝温情与柔软。
冬天到了,幼儿园要求大班学生栽一株绿色植物,绿化教室。儿子找来沙子,装在一个塑料盒里,种上几棵蒜苗。开放日那天,我看到了儿子的蒜苗和仙人掌、小花、洋葱头一起,肆意地生长着。也看到了同样的蒜苗盆栽,儿子告诉我:“你看,爸爸,我们班也有小朋友种蒜苗,但他们没有我的好。”“为什么这么说呢?”“因为他们就种了一根,孤零零的。我种个4根,兄弟4个。不,不,是爸爸、妈妈、宝宝和爷爷,多么祥和的一家啊。”
我很感动于小伙的想法。没多久,小伙的异想天开也让我大为感动,因为这想法的背后,让我看到了他近乎无私和伟大的博爱。那天,他对我说:“爸爸,我想发明一个地球报警器。”“那是什么样的报警器呢?”“会发出特别的声音。地球要是遇到灾难了,就会像汽车报警器一样提醒人们赶快逃跑。对了,我还要发明一个自动保护装置,保护人类。就像蓝猫龙骑团的铠甲一样,能召唤出来。那样,人类就安全了,就不会像恐龙一样灭绝了。”
假如潘基文知道这个想法,也许会颁发小伙一个特别爱心奖吧。
曾经问儿子,你最想什么,最害怕什么。答曰:最害怕你不给我买玩具,最想养一个可爱的宠物。还告诉我,他最喜欢的宠物是壁虎,因为“长得像鳄鱼”,但是,鳄鱼太大了,而且是肉食动物,所以不能养。“爸爸,壁虎吃什么呢?”“苍蝇、蚊子。”“那这样吧,晚上睡觉的时候,你把窗户打开,让蚊子进来。我抓住,给壁虎吃,壁虎就能好好生活了。”
一个“好好生活”,让我不禁莞尔。在他白皙的小脸上,我读出了他对生活的向往。
一次上完游泳课,回家的路上,儿子来了一句:“爸爸,谢谢你!”“谢我什么啊?”“不为什么!”过了一会儿,他又说:“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谢谢你吗?因为你给我买了很多玩具、很多好看的书,还陪我一起玩。”又过了一会儿,小伙自言自语:“爸爸,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,就是一下子很感动。你知道感动是什么意思吗?”我一下子找不出解释“感动”的词语来,没法回答他。“感动,是不是就是想哭?”就在那一瞬间,我真的想哭了。
以前一直不明白父母为何那么爱孩子,这几年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,父母爱儿子,与人要吃饭、天要下雨一样,是一种流淌着身体里的血液、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,就像法国绘本《爸爸,你为什么喜欢我》中所给出的答案——我喜欢你,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。
突然发现,对儿子的爱,每天都在疯长,只为呵护好那颗柔软的童心。